关于狗的闲话

第1232片树叶儿

这两天总是梦见狗了，估计跟这一阵子以来，连续在小区值守有关。

每天往返小区卡口的路上，总要遇见几次沿路人家的狗。有三条是大狗，两条黑的，还有一条也是黑的，怎么看都是一副凶狠相，眼珠子黑白分明，精光逼人。

我靠近了骑过去，它们要么忽地弹跳开去，拱起身子瞪着；要么哼哼着像是铺垫，突然爆发出汪汪几声，迎面冲上来，不由得我心头一紧。

昨天上午很意外地，碰见西边巷口的小黄狗，躺在小路正中央，看着像是睡着了，嘿嘿，小狗日的，玩日光浴呢。

我站下来拍它，结果它睁开狗眼，懒散地望望我，继续躺倒，眯眼养神，还真是狗眼看人低，一副不乐意搭理我的样子。

我一时好奇心大增，凑到它跟前给它来个特写，它倒好，眼皮掀了下，又耷拉回去，身子粘在水泥地上，仿佛是哪个女人无意中落下的围巾。

我是被狗咬过的人哎，小时候的惨痛经历至今还记忆犹新。狗咬过了疼不谈，还要赶紧去打预防狂犬疫苗针，我是个特别怕打针的人，那才叫一个恨呐！

有意思的是，我们在老家时，竟然还养过三次狗，两条黄的一条灰白的，按照我爸妈的说法，是我当时闹死了要养的。

我隐约记得，也许是当时我老是被小伙伴们欺负，不得已闹了养狗，指望它们能给我壮壮胆，最好还能保护我，替我去咬那些打我的家伙们，实在咬不到，吓唬吓唬他们也行啊，谁知道最后却是我自己被它们咬了。

前些年我们住的地方，有个邻居是一家银行的行长，他们家养了条五大六大的狼狗，成天拿大铁链子扣着，白天在院子里，晚上有时候拉出来遛弯，看见人就叫，叫得人心里发毛。就算是看家护院也不至于弄这么大一条啊，难不成他们家里有暗藏的金银珠宝撒。

我儿子五六岁时，不怕狗，每回牵他出去，路过他们家院子，狗一叫我就下意识地护着他，往边上让让。小东西却扒开我的腿，站下来，转过身子正对着大狗，瞪圆了眼睛，跺了脚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：不许叫！你再叫！哼！

等到八九岁上，坏了，他比我更害怕，回回都要绕着走。敢情之前不是勇敢，就是小醉鬼子，不晓得害怕的。

很多事仔细琢磨琢磨，蛮好玩的，都说时代在发展，很多的新生事物潮水般涌来，世界日新月异，生活千变万化。比如说狗，之前的很多年里看来看去，横竖就是那么几种，大多都是草狗野狗，要么肥实，要么干瘦。

渐渐地开始起了变化，各种宠物狗品种多多，不要说毛色体型样貌千差万别，就连各种名字都丰富得数不过来记不清楚。

以前很少碰上有人把狗抱在怀里到处跑，顶多就是蹲下来跟它们亲热几下。现在呢，哪个小区哪条街道看不到亲昵地抱着狗狗的人？当然还是妇人居多。

你要是没话找话了说，这个狗是什么品种啊？妇人笃定要不屑地朝你翻眼：我们家儿子叫欢欢！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撒！好吧，我错了，我要跟我的这位大侄子道歉。

很多人喜欢养狗，肯定是有他们自己的道理。狗通人性懂人心，这已经是常识了。我相信很多养狗爱狗的人，跟他们的爱犬之间，一定有很多温暖难忘的故事，才会有超乎寻常的情感。

我小时候看过《赛虎的故事》，也听说过很多义犬舍身护主，忠犬一生追随的事。

狗是人类的朋友，这个错不了。不过再想想呢，也有一些不好的说法，都是拿狗来打比方说事情的，什么狗腿子，喂不熟的狗东西，二狗子，狼心狗肺的货色，不一而足。

这不奇怪的，不要说狗了，人又如何？还不是忠奸混杂美恶有分。

你要是冷静想来，跟狗打交道有时候要比跟人相处，来得省心。冲你吼就吼了，绝不会当面跟你笑嘻嘻的，转身反手就是一闷棍打过来。被你收拾了就收拾了，马上就是蔫头耷脑的怂样，绝不会嘴上脸上可怜兮兮的，心里却又恨你一个窟窿。

是那个叫罗兰夫人说过的吧，认识的人越多，就越是只想跟狗相处。

我的天呐，可怜的罗兰夫人，到底经历过多少糟心窝火憋屈的事，才会说出这么骇人听闻的话来。为什么她遇到的人，大多不如条狗的撒？

我看这位夫人，倒是要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。

我有个朋友，姊妹好几个，跟家里的老爷子都没处好，老爷子最后死活不肯跟哪个子女过，独自留在老家的村子里生活，养了条狗早早晚晚跟着。

子女们出钱请本村的一个妇女得空过来照应他的起居，代做三顿饭和洗洗刮刮。

一晃就是六七年，倒也相安无事。老爷子最后是在县人医重症病房走的，神志还清醒的那几天，哭的不成样子，闹着叫子女把狗带过来。

医院怎么可能让带狗呢，何况又是那么远。

老爷子走了没多久，子女们把老屋转手卖了，奇怪的是那条老狗怎么撵都撵不走，也不肯到院子里面去，好坏蜷在院门口。

精神好时会在团一转溜达，天一黑保准回来。状况不好时，就窝在墙根里，没日没夜嘤嘤嗡嗡，伤心欲绝胆肝俱碎的样子。

一年后的清明节当天，它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了。这不算意外，意外的是它死的地方，竟然是老爷子的坟上。它就僵直冰冷地死在老爷子的大理石条形墓碑后头。

谁都回忆不出，它又是怎么找到老爷子的墓地的。

这是个谜，至今也没有人，能说得出个明白豆子来。

2020年3月12日

星期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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